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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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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在窗簾的縫隙之間覓得真愛是不是搞錯了甚麼?》

  沿著商議好的路線,二人繼續往夜色深處走去。他們以相若的步伐並肩而行,一路上,索綸卻不由自主地用餘光斜望過去打量對方。

  這人真是愈來愈有趣了。

  此刻的他,不如平常一般安恬自若。剛才的一戰削去了他的淡然,明明被疲憊與狼狽籠罩,骨子裡的倔強,卻硬生生用零零碎碎的力量強撐起一雙格外銳利的紫眸。眉眼間那些凌亂的髮絲與薄薄的一層冷汗,反而令他像一顆初經琢磨的原石,在參差不齊的缺口與裂縫間,嶄露出內核的暗紫光芒。

  索綸突然想起對方在樹下與自己爭辯且勝出後,唇角展現的笑意。

  ……如果把外層的岩石全部破開,那將會是一顆多璀璨的晶石?

  羅洛一頭墨色長髮被強風吹拂後亂了不少,瀏海上的幾縷髮絲更被汗水黏了在睫毛上,幾乎要遮蔽視線。按他在樹下看書時的習慣,這時候的他應該將礙事的髮絲梳好或攏在耳後。那麼,為什麼現在沒有?雙手不方便?是因為手上的傷?

  索綸的視線向下移,羅洛正把雙手垂在兩旁,剛才稍稍用了藥粉阻止傷勢惡化的十指上,仍能看到皮肉因猛獸的啃咬而翻出來的血痕。他的指尖不時向內抽搐,雖然幅度很小,卻依然止不住顫抖。

  「還痛嗎?」索綸朝他仰仰頭,「幫你再包紮一下?」

  羅洛有點不自在地把手收在背後,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「不用。趕快完成任務回去就行。」

  話是這樣說,但路上會遇上甚麼妨礙他們的行程,可不是他們能控制。

 

走了十多分鐘,二人來到一處小山坡的附近。山坡那邊不是他們前進的方向,本來不用在意。但山坡下被樹影遮蔽的地方,卻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 

  索綸望了望羅洛,對方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,點了點頭。二人帶著警戒,慢慢走近。越過重重樹影,只見遠處的草坪上,一個青年正背對他們。他抱著膝蓋,坐在地上,頭頂滿是枯枝與殘葉。也許是被腳步聲驚動,青年肩膀一跳,連忙轉過頭來——他正頂著一雙淚眼,意外又驚喜地「啊」了一聲。

 

  索綸頓時就停下了腳步。半秒前還充斥四肢的緊張感,瞬間流走。眼前這個跟自己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,他怎麼可能不認得?「……愛綸‧所羅門,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

 

  「……滾下來了。」愛綸吸了吸鼻子,一臉無辜地抬頭示意:「從那邊的山丘。」

 

  「你的隊友呢?」

  「在山丘上面。」

  現場重新蔓延開一陣靜默,傷者的兄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滿腔的無奈,最終聚成緊緊揪住的眉頭。索綸氣沖沖地急步走去,忍不住破口大罵:「你還好意思自稱是所羅門家的人嗎?傷到哪裡了?這麼笨手笨腳,讓爸看到又賴到我頭上了!你回去可要跟他重申,是你自己跟著我入學的!」

  「還怪我?那你出生的時候倒不要跟我搶營養!甚麼記憶力啊,敏捷度啊……通通都被你搶走了!索綸‧所羅門,今天你有如此成就,該感謝好弟弟我的偉大犧牲!」

  「我甚麼時候要你犧牲了?我天生又帥又聰明是我自己的事,你怎麼不好好保護自己啊!傷口在哪裡?給我看看——」

  「是腿……哇不要亂動我的腿!上天啊,我是個好人,為什麼要給我一個如此自戀的兄長……現在他的好弟弟受傷了還——哇啊啊!」

  遠方傳來啪啦一聲巨響,似有魔獸踏破荒地,猛然來襲。正坐在地上根本逃不了的愛綸嚇得哇哇大叫,索綸也不禁收斂起來,連忙伸手護住自家弟弟。這兩兄弟睜著兩雙亮晶晶的紅瞳死命盯著聲響來源,遠方的黑暗中,卻只有一大塊從樹幹上新鮮斬下的木板悠悠飛來,慢慢停在羅洛的肩旁。

  「吵完了?能固定傷口了嗎?」魔法師投出冰冷的視線慢步走來,木板亦老實地跟在旁邊,一同飛來。就算是再荒唐的鬧劇,也要乖乖落幕。他走到愛綸的身旁蹲下,低吟了一句,一陣微風就一層接一層地捲起了青年染血的褲管。風的觸感明明如此溫柔,那人的眼神卻凌厲非常。他盯著愛綸,用上了警告的口吻:「別動,別逃,別掙扎。」

  愛綸一頭霧水地小聲嘟嚷:「……有誰會在別人包紮的時候逃走啊?我又不是戰俘……」

  「哈,問得好。」羅洛連眼尾也沒抬一下,嘴唇開合幾下,浮在空中的木板便被風刃修割成更整齊的形狀。「你找天去問問莱曼‧梅斯勒那個混蛋吧。」

  莱曼‧梅斯勒?

  索綸皺起了眉頭。

  這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對話中?與他有甚麼關……

  啊。

  索綸腦內閃過某件曾在校內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,正要追問,卻聽到魔法師從齒間溢出的吃痛聲。他定神一看,羅洛緊鎖眉頭,正嘗試屈起自己的手指,捉上擱在愛綸膝蓋旁邊的木板。剛才一戰,他食指與中指的關節不是被野狼咬斷了嗎?在這種情況下,他本不該讓五指受罪。但沒有手部的協調,單憑口裡的咒語與隨之而來的微風,想要精準地調整木板與骨折處的位置,似乎仍有點困難。那雙總是如冰湖一樣冷淡的紫眸,此刻竟然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焦躁。愛綸和他非親非故,羅洛他到底在急甚麼?

  未待索綸想明白,對方竟又屏住了呼吸,再次嘗試屈曲指節——

  「行了——」索綸連忙捉住羅洛的手腕,硬生生把對方幾乎是自虐的行為停下。他用另一隻手從對方的指間擅自取過木板,低聲補上:「謝謝你。讓我來吧。」

  羅洛怔了怔,沒說些甚麼。被緊緊捉住手腕處的手,也緩緩地鬆開了五指。

  索綸拿出了隨身的匕首,將木板邊緣的木刺削走。他稍稍量度了一下位置,便用繃帶將木板固定在愛綸受傷的腿部兩側。夜裡的樹林恢復寂靜,愛綸卻突然嘆了一口氣,默默把自己埋到手臂裡。索綸瞄了弟弟一眼,沒有停下手上的包紮。「怎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?你哥和他的小伙伴來救你了,你很不滿意嗎?」

  那雙手臂間傳來納悶的聲線回應:「你們這麼強都搞得這麼狼狽,今年考試的難度是不是又提升了啊?上一年的我走錯路,差點趕不及在限時內回校;今年的我,第一天就跟同組的魔法師失散……我同組那個魔法師超弱的,剩他一人肯定完成不了任務。唉,我怎會這麼倒楣……」

  「如果你覺得自己運氣不好,那就用實力扳倒一切。你現在一人脫隊,滾下山坡,不就證明了你的實力不足以帶領全——」

  「你有帶著你們組的地圖嗎?」

  作為兄長像模像樣的說教突然被魔法師的一句打斷,不止是索綸猝不及防,就連愛綸也睜大了雙眼,抬起頭來。他眨眨眼,還未消化掉羅洛的意思就率先回答:「在、在我右邊的口袋裡……」

  羅洛沒法動手,於是又低吟了一句。一張摺成正方形的羊皮紙從愛綸的小衣袋裡飛出,在氣流的撩撥下,被慢慢攤開在半空。羅洛略略掃視了一下,不經意落下評論:「這路線不難啊。」

  索綸探頭看了看,道:「沒錯。」

  「嘖,你們這些天才真討厭……」

  索綸原本以為羅洛只是對路線感到好奇,誰知,那人下一秒竟然動身起來,連同那一直尾隨他懸浮半空的地圖,往小山坡那邊的深處走去。

  他要幹甚麼?研究遠古地圖上癮了?

  愛綸也一臉不可思議,好奇地伸頭瞄看哥哥身後的人影——此刻的羅洛,正認真地比對地圖與實際環境,還不時沉思細語。愛綸把身子收回來,小聲問道:「哥,他為什麼會這麼關心我啊?」

  「……對啊。他對你這麼好,你們很熟嗎?」

  「我又不是你,怎會去跟這種看起來就很麻煩的人搭訕?而且,你沒看到家裡的信嗎?爸一直叫我勸勸你,不要跟這種……」

  「噓!」

  索綸轉頭瞄了瞄羅洛,那人還在專心致志地研究地圖,似乎沒有聽到些甚麼。難聽的形容,羅洛往年在學期間大概也聽過不少。這種能讓他大條道理地繼續討厭貴族的話,還是能免則免吧。

  不久,羅洛走回二人的身旁,交代了自己的觀察:「你們的方向的確沒錯,大概再走三小時,就能找到地圖標示的這棵巨木。嗯……那必定是個激勵人心的時刻——很可惜你在中途就滾下山坡了。」

  這位閱讀精靈語速度飛快的魔法師部門高材生,不到幾分鐘已經將手上的資料和地圖解讀完畢,甚至還針對隊伍中帶有傷者的情況,計劃了周詳的後備方案。那邊廂的愛綸雙眼閃閃發光,一副感激流涕的模樣。可是,這邊廂的索綸卻沉默了。羅洛不知道,他的思緒,早已從研究「愛綸該如何繼續進行任務」,跳到研究「這位向來與誰都不會過於熟絡的魔法師,為何突然如此熱心」。

  「你真夠運,免費獲得高材生贈送通關提示。」索綸把心頭的疑問暫時擱下,胡亂地總結了一下。他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,站了起來,一副準備動身的樣子。「不過,我們這邊也有傷者,你就自己看著辦吧。」

  「不。」只見羅洛朝他望了過來:「其實我們今晚還能順道把愛綸他們的目標物拿到手。如果你介意的話,我可以自己動身,你們在原地等我就行。」

  索綸皺起眉,「你的傷口不痛嗎?早點回學院治療比較好吧。」

  「不礙事。」羅洛回答,臉上依舊冷汗涔涔。

  索綸沒再跟他爭論,只是用自己的一雙紅眸凝視對方。羅洛面不改色,也以自己的紫眸回望。他們二人都沒再說話,可視線之間,卻仍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角力。

  就算再反應遲鈍,愛綸也知道眼前正上演著一個最好不要被捲進去的修羅場。他勉強擠出笑容,揮動兩手喊道:「不、不用啦!不用啦!我想過了,要是真的不合格,也是我們隊伍的實力問題。你們走你們的——沒事!我往後的筆試再努力一下就行!嗯!」

  

  ⬧

  與弟弟偶遇的小插曲暫告一段落,但這邊的角力,可還未完結。索綸與羅洛返回原定的路線,繼續前行。像是有意與索綸隔開一段距離般,羅洛一直走在前頭。但以一位傷者的標準來說,他這步速也未免太快了。

  待他們走遠了剛才那個小山坡,索綸才重新掏出心中的疑問:「為什麼要幫愛綸?你不怕繞遠路嗎?」

  「第一晚就受傷失敗而回,你弟弟真的會不合格。」

 

  「不合格就不合格,他早就習慣了。你為什麼要如此護著他?」

  黑髮魔法師停住腳步,突然轉過身來。羅洛直視對方,紫瞳裡的眸光,在黑夜中依舊清晰可見。「那不是你的弟弟嗎?你幫我可以,我幫你就不可以了?」

  索綸一愣,倒也沒有想到這一層關係。魔法師不負責任地拋下話語,便轉身繼續前進。對方的腳步急促,沒有給予索綸太多時間消化此話更多的含意。他看著魔法師單薄的身影獨自走進暗夜深處,不知怎地,明明清楚他的戰鬥力有多強,卻覺得對方將被夜色吞噬。他喊道:「回來!我幫你再包紮一下!」

 

  「我沒事。」

  「那你怎麼不用手拿地圖,一直讓它飄在空中?」

  羅洛止住了腳步,不明所以的地圖也乖巧地停在半空,等待主人指令。但他思索了半刻就重新邁步,步伐甚至比剛才更快。

  「喂,把手給我!」索綸連忙急步追上前。

  「不用。」羅洛一邊加快步速,一邊把手收到前方。

  「你不乖乖站好,我就來強的啊!」

  「我說了不用!」

  「你剛剛怎警告我弟的?」索綸乾脆停住腳步,在羅洛後面一字不漏地喊道:「『別動,別逃,別掙扎!』」

  被自己十分鐘前吐出的原話堵住,這大概是羅洛預料不及的。他停住腳步,轉身,盯住後頭那位劍士半晌,最後洩氣地原地坐下,正式投降。索綸嘆了嘆氣,慢步走過去。他單膝蹲下,輕輕撈起他的雙手,托起他的十指。

  在剛擊敗狼群的時候,索綸甚至看不清傷口的深度,就被羅洛忽悠過去。現在仔細一看,他才發現羅洛手上的傷勢比想像中嚴重——手背隆起的幾顆關節磨損了皮,露出深淺不一的血紅。當時在指縫間流淌並將荒地染紅的鮮血,現已在蒼白的肌膚上凝成鐵鏽色的痕跡。原本能精細地操控絲絲氣流的指節,此刻彷如枯樹被折斷的枝椏,只能無力地垂下來。

  剛才為愛綸包紮時,索綸收起了一些用剩的小木板。他用匕首削去有機會傷到皮膚的木刺,然後將長條形的小木板置在羅洛受傷的指與指之間,再用繃帶輕輕包裹固定。整個包紮的過程小心翼翼,就像對待易碎物品一樣。

  不知道是痛還是緊張,羅洛指間的顫抖一直沒停下。索綸把繃帶一圈接一圈地繞上他的手背,假裝漫不經心地開口:「所以,你跟莱曼的恩怨,就是在那時結下的?」

 

  相比起傷口帶來的疼痛,似乎提起這個紈絝子弟更令羅洛感到心累。

 

  索綸快速地瞄了羅洛的神情,只見他仍緊抿著唇,彷彿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樣。羅洛從來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的事情,即使向他拋出問句,也只會像向暴風投擲了一隻用紙摺成的小鳥——無辜的小鳥,要不消失在茫茫的風中,要不被擊潰並化成碎片。要讓這位戒心過重又冷淡被動的魔法師回答他的問題,就像嘗試在一堆枯枝上生火。就算他點起了火苗,也要給予一定的時間,才能等到它燃燒成溫暖的火堆。

 

  偏偏,歸功於這過份有緣的分組,他們今晚有的就是時間。

 

  「是一年級時的事情。」羅洛低頭看著自己被繃帶逐寸包裹的五指,緩緩開口。「莱曼‧梅斯勒覺得自己高人一等,野外合作訓練跟我分了同一組是莫大恥辱。他自己跌傷,然後在我嘗試替他包紮時大吵大鬧,亂走亂跳。事後,他把所有傷勢加重的責任,推在我身上。」明明這段經歷對他來說應該是頭痛至極的往事,如今聽他訴說的口吻,卻好像已經對一切麻木。當年燒得猛烈的怒火,現在也只剩一地灰燼。「在那之前,還有不少其他事情。從我入學開始就是這樣,光做些幼稚又愚蠢的惡作劇。」

 

  說到這裡,羅洛突然笑了笑。語中帶著隱約的怒氣,卻又因為荒謬至極而發笑:「你看啊,你們這些貴族是不是又麻煩又無聊?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們?不。應該是你們太閒了吧?有事沒事就來找碴……說實話,我也不想和你牽連太深,盡可能把人情還給你就算了。讓我幫幫你弟弟不就成了麼?偏偏現在又還不成……天知道你們都在打些甚麼主意……你們這些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,甚至不會去數自己踐踏了多少人的生命。你們壓根兒不知道,一個隨心之舉,可以毀了多少人的一生——」

 

  ……等等,是不是有點過火了?一次野外訓練,也不至於「毀了別人一生」這麼誇張吧?

 

  羅洛似乎話中有話,索綸略帶疑惑地抬頭看他,以為他會接著解釋。但羅洛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多說了些甚麼,抿了抿唇,才緩緩返回一開始的話題:「我這一年算對他頗容忍了。你沒看見我在圖書館那次都沒跟他動手嗎?換著是往年,他早就被暴風扔出窗外,滾到樓下的草坪了。萬一把他弄傷,不單要跟學院的高層見面,還要被困在教室裡寫檢討書。我可沒心情也沒時間跟他耗。」

 

  「其他貴族行事作風怎麼樣,我控制不了。」索綸抬頭,向他落下肯定的語句:「但是,至少我不是這樣的人。」

 

  羅洛怔了怔,沒有回話,只是與他的雙眼對視。那雙紫眸漾著的眼神,恰似剛才在篝火邊欲言又止的模樣。索綸正想追問下去,那人卻移開了目光。只見羅洛稍稍低頭,自顧自地動了動嘴唇。

 

  怪這夜的森林過於安靜,短短一句細語,剛好被索綸收進耳內。

 

  「『也許』?甚麼『也許』啊?!」都一起吃飯多久了,連並肩作戰也試過了,這人還是把他歸類成垃圾貴族嗎?「你給我搞清楚,我跟那些驕橫跋扈又毫無貢獻的廢物差別可大了——」握住那雙脆弱纖指的同時,索綸努力按捺自己的滿腔憤慨。「所羅門家歷史悠久,品德教育首屈一指,你有遇過如此大方得體又溫柔有禮的貴族嗎?你有遇過替傷者包紮如此仔細純熟又貼心入微的貴族嗎?你有——」

 

  腦海裡原本還有千萬個例子準備跑出來說服對方,此刻卻在欄柵前通通剎停。

 

  不知不覺間,墨黑碎髮下的陰影裡,竟漫開了一個小小的弧度。羅洛正悄悄地彎起了唇角,像找到了甚麼有趣的東西,又不能被對方發現。但自己可是最會在刀光劍影中抓住機會的劍士,再難發現的線索,他也能一一捕捉。跟以前在樹下勝出爭辯時所展現的不同,眼前的笑容,正訴說著另一種更加純粹的快樂。

 

  但那笑容的主人很快便咬住了嘴唇,嘗試壓住止不住上揚的嘴角。羅洛把剛才不慎溢出的笑意塞回去,重新摺疊成一本正經的樣子。他再抬起頭時,紫眸就已恢復那一貫的冷漠:「怎麼了?」

 

  剛才曇花一現的弧度已印在腦海,現在羅洛這副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模樣,可一丁點殺傷力也沒有。唉,這個天才魔法師,老是冷著臉幹甚麼呢?笑起來不是挺好看嗎?好讓別人知道,原來那道堅固的風牆,也不是毫無空隙;原來那顆冷冰冰的原石之下,也能透出如此純淨的顏色。

 

  今夜的幾個意外在心房的土壤上催生了幾株細芽,惹人心癢。索綸恨不得拿來大鏟子,挖得再深一點,再深一點,然後直接把那人最真實、最徹底的一面,從深埋地下的泥土裡連根拔起,攤在陽光底下好好細看。

 

  「沒甚麼。」索綸故作泰然地聳聳肩,又把繃帶繞了一圈。

  那麼,到底還要花上多久,才能把人從風幕裡給拉出來?如果真愛傳說真的存在,那能替他加速加速這段漫長的過程嗎?

  「你不是說要速戰速決嗎?」魔法師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人的腦內正盤算著甚麼,他清了清喉嚨,道:「我還知道另一條更快的捷徑,但路途也相對兇險。你要不要跟我來?」

  沒關係。來日方長,這世間有甚麼能難倒他呢?若風精靈要來助他一臂之力,那他就欣然接受吧。索綸挑唇一笑,應道:「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啊?我隨時奉陪。」

Is There Something Wrong with Finding True Love between Curtains ?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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